#是给叶叶的生贺
#很长，可能主线不那么抓人眼球，是个需要耐心的故事，如果您能读完那我真的很开心
#虽然不虐但还是请大家自备纸巾，嘻嘻嘻
0.
迈出大学校园，参加工作的第一天，我到之前谈好的养老院上班。
现在是2082年，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人类所能承担的多数工作，尽数被机器人大包大揽。
好在政府出台了规定，面对日益严峻的老龄化社会，务求对老年人做到最大限度的人文关怀，于是大兴土木修建了无数养老院，作为社会福利，对广大无儿无女无人照料的老人进行免费的老年生活全部照料。
为了追求最大限度的人文关怀，还规定了养老院不得使用全人工智能的服务模式，所以这里成了学护工专业的我的首选。
窦阿姨五十七岁，是这里的总护工。她见了我之后很开心，拉着我的手叮嘱我：“小叶啊，阿姨一看你就知道是个很贴心的孩子，想把我们院年纪最大的老爷爷安排给你照顾，你说好不好？”
我说好啊好啊。
窦阿姨跟我讲那是位八十一岁的老人家了，听说年轻的时候是个很了不起的大明星。
窦阿姨五十七岁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掰着手指跟我说：“当年阿姨还小也不懂什么，只是阿姨的妈妈特别喜欢他。听说他们那个时候啊，是打游戏的，叫什么职业选手来着……阿拉就是专业打游戏的哦，阿姨的妈妈说他可厉害了，她们年轻时候都迷过他。”
电竞啊。
自从五十年前人工智能被全面开发之后，电竞行业就迅速发展，在全息模拟时代之后进入了模拟世界时代，由联合国政府带头研发的项目模拟世界实施成功后，电竞这个行业基本上消失了。
——毕竟只要买上个链接模拟世界端口的头盔，人人都可以模拟游戏状态；只要训练得当再花费一些时间，人人都可以成为服务器大神。
我不清楚那个时代。这些还是我们教授讲过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某一天上课时突然跟我们说起他小时候玩过的一款名叫荣耀的游戏。
他说当年就连他们小孩子都知道，荣耀有史以来最强的职业玩家，他叫叶修。
1.
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在这里，照顾我们系最德高望重的教授年少时最崇拜的人。
窦阿姨带我进到叶老爷子房间的时候，我吃了一惊。
叶老爷子的房间里摆的满满的，有颇有历史气息但一尘不染的手办，有边缘已经磨出毛边的海报，有泛黄的报纸——都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老爷子坐在窗边发愣，见我进门，他直直地看了过来，许久才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
窦阿姨说叶老爷子已经八十一岁了，患有阿尔茨海默症，记不住事，也认不得人。叶老爷子看了窦阿姨半天，轻轻喊了句：“沐橙……”
窦阿姨——原名叫窦文秀——摆摆手示意我不要纠正他：“叶修，我带了个小朋友过来陪你玩。”
叶老爷子看了看我，忽然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微笑。老人眯起狭长的眼，对窦阿姨说：“太嫩。”
……我不能跟老人计较。
窦阿姨说：“那你就给他讲讲故事，好吗？小朋友想听你和你后辈的故事。”
我心里明白这是开始给我安排任务了，哄老人开心嘛，我当然会。叶老爷子也很配合，听到“后辈”两个字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脸似乎有些发红。
叶老爷子从椅子上起来，一步一步往我这里挪。我连忙抢上去扶他，他的手温暖有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被我带着坐在了床边。
窦阿姨说：“那我先走啦。”
叶老爷子挥挥手，似乎是漫不经心，但他声音很轻很认真地道：“再见，沐橙。”
叶老爷子指指桌子上的手办示意我看，我一眼看去发现大多数都是三个角色。
一个一身黑色战甲，手里拎着杆长矛，威风凛凛。
一个一身白色风衣，左右各有佩枪，英姿飒爽。
还有一个就很没眼看了，一身花花绿绿，非常之丑，粗略看来经历了好几个版本的修改，但连设计师都无法改变其配色上低到令人发指的审美。
叶老爷子指指黑衣酷哥：“是我。”
我打了一肚子草稿，听他说是他，正准备开夸，就见他又指指那个丑东西：“也是我。”
……
夸不出来了。
2.
叶老爷子其实是个很好的老人家。
他虽然说话很嘲讽，但是话不多，丝毫没有上了岁数的老人家该有的絮絮叨叨。阿尔茨海默症会使老年人的语言功能衰退，这不奇怪。
叶老爷子给我看了他的旧报纸，我在泛黄的纸页中间读到了一个传奇人物。我抬起头真心实意地惊叹着：“叶老爷子，您年轻时候这么厉害啊！”
叶老爷子说：“嗯。”
他从箱子里翻出几张黑白的纸给我，我看见一连四张纸上都写着“联盟最有价值选手”，更激动了：“这都是您得过的奖吗？”
叶老爷子点头：“复印件。”
他从抽屉里拽出个锦盒给我看：“四个冠军。”
“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三个是冠军才有的戒指吧？为什么这个跟那两个长得不一样？”
“世邀赛，世界冠军。”叶老爷子说着，骄傲地看着我，眼里亮闪闪的，像是装着一片星空。
我真心实意地称赞：“您可真是太厉害了！对了，刚才窦……沐橙阿姨说您要讲您的后辈？”
叶老爷子的眼睛更亮了。他轻手轻脚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十来个年轻人站在一起，勾肩搭背，都笑得阳光灿烂。他们每个人手上都套着个戒指，亮闪闪的，正是锦盒里最好看的那枚冠军戒指。
叶老爷子指指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笑得格外温柔的人：“我。”
他又指指另一旁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最喜欢的，后辈，小周。”
3.
我端详着那张照片。
照片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科技的发展使得信息的保存变得方便快捷，老实说，一切纸质的信息载体都已经基本上被淘汰，人类开始使用电子化设备储存信息。
我很少见到照片。但这并不是叶老爷子拿出的这张照片吸引我的理由。
这张照片里的人好像都会发光，每个都耀眼极了。
叶老爷子口中的小周是个好看得过分的年轻人，抿着嘴微笑，照片中的叶老爷子把一只手搭在这位青年肩上，看起来关系很好。
我指着小周说：“老爷子，您这位后辈真好看，难怪您最喜欢他。”
叶老爷子说：“嗯。”
他指指照片中间的自己：“最喜欢。”
“哈哈哈。”我说，“您最喜欢自己啊？也是，您年轻时候也好看，看起来就是个很温柔的人。”
叶老爷子垂着眼笑了，笑容里少了最初的嘲讽，突然多出了几份腼腆。
然后他就坐在床边睡着了。
窦阿姨叮嘱过我，叶老爷子已经是阿尔茨海默症的后期了，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我轻手轻脚地起身，帮叶老爷子把戒指和报纸收回原来的位置，又想帮他把照片放回枕头下面。
可老爷子攥得很紧，我抽了一下竟然没抽动。
不敢吵醒老爷子，我扶着他的肩慢慢让他躺下，然后给他盖了被单，就出去了。
窦阿姨在门外走廊的小凳子上坐着，见我出来了，问我：“怎么样？”
我说：“没问题，我想这份工作我可以胜任。”
窦阿姨很高兴。
4.
第二天早晨我去叶老爷子房间，进去时候叶老爷子在窗边坐着。
我说：“老爷子早上好，昨天睡得还好吗？”
叶老爷子转过来看我，愣了半天。他说：“你是？”
我也愣了。
好在大学教过这一类课程，我顺着老爷子往下说：“您怎么连我都不认识啦？您再想想？”
叶老爷子果然认真地想了半天，然后问我：“沐橙？”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对：“不是，女孩子……”
我心说是啊，昨天您管窦阿姨叫沐橙今天管我叫沐橙，沐橙到底是谁啊。
叶老爷子想了半天终于给我想出了一个身份：“……江？”
“……”我不知道江是谁，但我不介意演，“对啊我是江，您怎么才认出来。”
叶老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垂下眼睛问我：“训练？”
我：“？？？”
什么训练，怎么个训练。
我今天是个好懵的护工。
叶老爷子容不得我犹豫，已经站了起来，他扯出个嘲讽的笑：“竞技场。”
我：？？？
5.
我并不知道叶老爷子说的竞技场是啥。
叶老爷子冷漠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鄙视道：“你不是江。”
我只好认错：“对不住老爷子，我不是江，我是您的护工，我也姓叶，您叫我小叶就行。”
“叶……”叶老爷子说，“……最喜欢小周。”
他突然冒出了这一句，我还以为他想起了昨天的事，非常惊喜：“老爷子您还记得呢！对啊，您最喜欢小周了！”
“喜欢前辈。”老爷子反驳我。
“……”
昨天还喜欢后辈小周，今天就喜欢前辈了。我总算知道了，阿尔茨海默确实会使老人像小孩一样，随时更改自己的喜好，随时忘却之前说过的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酸涩。
6.
我开始了每天照顾叶老爷子的生活。
老爷子很好照顾，他从不发脾气，就算性格像个小孩子，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子。他会孩子气地指着照片上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他最喜欢自己，还会给我讲他们那群人曾经的故事。
他讲手办的故事，讲他用一叶之秋的时候创造了三连冠，是斗神，用君莫笑的时候是最强散人，散人快打三十七连胜从未被超越。
他讲照片里的每个人，那个笑得露出虎牙的叫黄少天，废话很多，那个头发被他揉的乱糟糟的是孙翔，就是继承了一叶之秋的人，还有那个很好看的姑娘，叫苏沐橙，是他的妹妹。
当然，他讲的最多的是自己和小周。我也逐渐从他陆陆续续的叙述里听懂了一些什么。
“小周最喜欢前辈，因为……温柔强大。”叶老爷子一边说一边笑。
我也笑，我说：“啊哟，老爷子这么不谦虚的啊？”
叶老爷子说：“叶修最喜欢小周，好看。”
我真的笑得肚子疼：“原来老爷子喜欢小周就是因为人家好看啊。”
叶老爷子抿着嘴，半天才小声说：“嗯。”
叶老爷子给我讲他和小周去国外领了证，讲的时候一脸遗憾，说证不能拿给我看了。我问为什么，他神神秘秘地眨眨眼，说是宝贝，要藏起来。
我故作失望。叶老爷子连忙哄我。
叶老爷子给我讲他和小周有一次去看电影，在后排十指交缠的时候被一个小孩子看到，还大声嚷着“两个哥哥两只手在下面偷偷打架”，结果全放映厅的人都看过来了。
我不懂放映厅是啥，但我听得很开心，我说：“这小孩真熊哈哈哈哈哈……”
叶老爷子给我讲有一次他和小周在家做饭。他炒糊了三盘菜，小周后来忍无可忍地把他从厨房赶出去了。
我说：“没想到小周那么腼腆都忍不了老爷子了啊？”
叶老爷子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自我反省道：“我不应该那样子。”
我安慰他：“没有没有，做菜是天赋，不会也没办法。”
叶老爷子不听我劝，坚持抱着被子反省自己，把自己难过坏了。他若有所思了好半天，头一歪，睡了。
我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去，如此这般，每一天都重复着前一天的事情。
这就是我在养老院的工作。
7.
窦阿姨叫我去接待客人的时候，我正听叶老爷子讲他和小周曾经养在家里的拉布拉多犬，这是我第四十五回听这个故事。
叶老爷子说的有多认真我听的就有多认真。他好像是第一次讲，讲给第一次见面的我。
窦阿姨来叫我，我问叶老爷子：“我先失陪一下可以么？等会回来您可以继续讲给我吗？”
叶老爷子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嗯。”
窦阿姨找我去接待客人，我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客人，家里人，还是同学？
我一边猜测着一边走进会客室。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坐在一辆轮椅上，身后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姿挺拔，冲我笑笑：“您好。”
我不认识他们，我说：“您好。”
轮椅上的老太太满脸皱纹，但一笑起来就像是年轻了十多岁，容光焕发：“你好，小伙子。”
她说：“我叫苏沐橙，我想探望下您照顾的那位老先生。”
我惊讶道：“您就是苏沐橙女士？老爷子成天念叨您呢。”
苏沐橙好像也有点惊讶，她说：“是嘛……”
我疯狂点头：“是啊是啊。”
苏沐橙问我：“那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他呢？”
我说：“现在就可以啊。我带您过去吧。这位是您的——”
苏沐橙说：“是我孙子。”
我说：“您的孙子也一起吧？”
没想到这位女士摇了摇头：“不用了，窦女士带我过去就好，麻烦这位小伙子和我们家宝贝儿一起等我回来咯。”
这位二十多岁的“宝贝儿”并未对此称呼提出异议，只是耸了耸肩，在我诧异的目光下对我说：“我奶奶是个很活泼可爱的老人家。”
看出来了。
8.
苏沐橙显然要和叶老爷子叙旧，我们不方便打扰，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我也没事干，就和苏沐橙的孙子蹲在会客室里聊天。
我跟他感慨：“你奶奶和我们老爷子年轻时候就在一起当队友，这么些年下来，真是不容易。”
他挠挠头：“是啊，我奶奶常说，活着的故人就剩她和你们这位老爷子了。唔……其实她是觉得自己可能也快走了，才想最后过来叙叙旧。”
“这样啊……”我说。
话题怪伤感的，于是我切换了话题，我问他：“就剩这二位了啊……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问，不敢问我们家老爷子，今天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就是我们老爷子年轻时候那个爱人，是走了吗？”
“应该是走了吧，好像走了十多年了。”他唏嘘着，“我奶奶总是念叨那位，总说那位答应了替她哥哥照顾她，算她半个哥哥。还说那位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和你们老爷子在一起之后一直很好……”
“唉……”我说，“那怎么就没了……”
他说：“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吧，抵抗不了的。”
我沉默了。
苏沐橙女士恰巧在这时回来了。她自己转着轮椅，推开了会客室的门，朝我们两个挥挥手：“嗨，我回来了。”
真是个看起来就很年轻的老人家。
苏沐橙和我说：“我见过老爷子了，谢谢你把他照顾得这么好。”
我说：“我们家老爷子成天也念叨您，说您是他妹妹。”
苏沐橙挑了挑眉毛：“是啊，说起来我其实应该叫他一声嫂子的。”
我问她：“您要走了么？”
苏沐橙说：“对啊，我要走了。”
她神秘兮兮地朝我勾勾手，我立马凑过去，老人家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你想不想知道老爷子和他爱人的事啊？”
“呃……”
“想知道就说嘛，我都听见了。”她说，“宝贝儿乖孙，要一起听吗？”
年轻人应了一声，乖乖坐下。二十多岁的人在自己奶奶面前，乖巧专注得像个七岁的孩子。
难怪她这么年轻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听她讲这两个人的故事。
8.
“叶修是我哥。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要我说周泽楷能追到他，其实还多亏了我。”苏沐橙笑着说，八十二岁的老人笑得像个孩子。
“……他们在一起之后也不知道低调，叶修那时候反正退役了，在H市没什么事就飞一趟S市，每回都不提前告诉周泽楷，直接去轮回俱乐部里面找。轮回的经理那阵子没少给我们果果打电话诉苦。”
“在一起一两年之后他俩就专程去国外扯了个证，回来之后告诉了联盟里面关系好的朋友们，大家聚了聚，吃饭庆祝联盟里多了俩为数不多的结婚的人，那时候真开心。”
“后来大家就陆陆续续退役了，韩队，黄少，王队，周队……喻队真的是最后一个退役的，叶修那家伙猜的可真准。小朋友们接了前辈的担子，下一代人组成了新的战队，那时候退役的前辈们还贼心不死，在叶修吆喝之后都开了小号齐刷刷进了新开的第十五区组了工会，取名荣耀之神，搞了好一阵血雨腥风。”
“我们这群人只要一起玩，总是玩的很开心。周六晚上就凑到一起，视频通话着看比赛。十几个屏幕里面干什么的都有，云秀敷面膜，喻队写战术分析，黄少直播说绕口令，王队嫌弃得不行，俩人吵起来之后还差点去竞技场……叶修就在周泽楷怀里乐，抱着桶泡面叉一叉子递到周泽楷嘴边……”
“后来又过了几年，按照叶修的话说就是大家的手速终于都退无可退了，荣耀这个游戏停运了，联盟解散了。联盟解散那天大家都挺伤感的，还是叶修那家伙提了建议翻往期比赛视频，截自己账号卡的图比赛做表情包。那天微博热搜都被我们包了。”
“大家依旧隔三岔五地聚上一聚，时间过得很快啊，一转眼好多年就这么过去了。老冯是第一个没的，他的葬礼是大家聚得最齐的一次，天南海北赶来，聚在一起互相数数头上的白发，互相嘲笑脸上莫名其妙多出的皱纹。”
“再后来活着的故人越来越少，生老病死真的是个让人无力抵抗的过程。”
“不过好在叶修和周泽楷是真的很幸福啊。像我最开始希望的那样。只是可惜叶修不在了，他要是还在的话，周泽楷应该也不会得上这种病……”
苏沐橙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年轻人热泪盈眶，显然是听得入了神。
我也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但我突然听到了关键的一句话。
“叶修……不在了？”我几乎不敢相信，“那老爷子是……”
苏沐橙奇怪地看着我：“……你以为他是叶修？”
她忽然沉默了，然后她问：“是他告诉你的吗？”
“是啊。”我说。
苏沐橙这回是真的哭出来了。
她说：“他是周泽楷，不是叶修。”
9.
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主要体现在许多方面，在老爷子身上是记忆障碍。
他记不得我是谁，即使每天都能见到，但他永远也没办法在第二天再次见面时，认出我是昨天的我。
他甚至记不得周泽楷是谁，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但他记得叶修，一点一滴，记得他所有的荣耀，记得他所有的温柔，记得他的笑，记得他的好。
他的房间里放满了叶修的过去，叶修是他唯一无法忘记的过去，胜过一切。
他记得叶修的四个冠军，四个最有价值选手，记得周泽楷喜欢叶修，记得自己最喜欢的人是叶修。
但他记不起自己是周泽楷。叶修的信息太过庞大，占据了他为数不多的记忆空间。所以他认为自己是叶修，叶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嘲讽地笑，会嫌小朋友“太嫩”，会喜欢一个名叫小周的后辈。
我的眼泪有点不受我的控制了。
10.
“叶修最喜欢小周，好看。”
——翻译过来就是小周最喜欢叶修前辈，前辈是我心里最好看的人，不管怎么看，都喜欢。
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这样可以假装你还活着，和我一起。
你走后我开始记不住事情，还好我这么爱你，不管怎么样，都记得住你。
11.
苏沐橙女士走了。
在她来看过周泽楷老爷子一个月之后，我收到了她孙子发来的简讯。简讯上说，他奶奶走了，走的时候老人家没什么遗憾，只是特意叮嘱他一定要把一个盒子寄过来。
我又等了一天才收到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叠卡片，红色的，正面都印着荣耀两个字，很好看。
卡片翻过去我就知道这是什么了。第一张卡片的后面印着三个字：君莫笑。
我把盒子抱去给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睡着了，手里捏着一张我从没见过的照片。照片上二十多岁的叶修穿着一件黑色T恤衫，一只手里拿着冰淇淋，另一只手搂着被他称为小周的后辈。
他的后辈腼腆地笑着，眼里装着一整片星空。
我最后一次替老爷子盖好了被子，老爷子如同孩子一样轻轻勾起一边的唇角，或许是因为终于可以和叶老爷子团聚，他笑得好看极了。
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都很灿烂，我想，他们一定是真的很开心了。
END.
*关于写这个的一点点感受
是忘不了餐厅给了我灵感，这是个非常可怕的综艺，让人从头哭到尾。
写这篇的时候我抑郁坏了，自己都想哭，所以提醒了大家要备纸巾。
生贺发刀，我可真是个优秀的小可爱。
以及最近沉迷刷书和原耽磨文笔，好久没回来，谢谢等我的人一直都在。
亲爱的叶叶，生日快乐。
